2010年3月,北京保利拍卖当代画家白庚延一幅约89平方尺的作品《黄河畔》,成交价为11200元。同年秋,白庚延一幅约14平方尺的《千峰接云图》,拍出392万元的高价。2011年3月,白庚延的《黄河咆啸》和《燕塞秋》在天津文交所被爆炒,市值达到1.03亿元和8535万元。
如雷贯耳的唐宋八大家、张大千、徐悲鸿、齐白石,全都望尘莫及。
百亿热钱涌入“艺市”
艺术品炒作很早就存在,为什么偏偏《黄河咆啸》、《燕塞秋》独领风骚?
上海千风艺术品投资基金经理钱忠(化名)说,《黄河咆啸》和《燕塞秋》的炒作,赶上了两个好时机,“一是艺术品炒作正是最火爆的时候,二是正好碰上了文化产权交易的新形式。” 白庚延的画作此前在业内并不出名,“换了别人,同样能炒这么高。”
2010年,正是中国艺术品市场大爆发的时候。公开资料显示:2009年,嘉德春拍和秋拍总成交额为20.4亿元。到了2010年,总成交额已猛增至63亿元。2010年,中国艺术品拍卖总额约为573亿元,比2009年的200多亿翻了一番还不止。
2011年,嘉德仅一次春拍的总成交额,已达到53.23亿元。
成交额猛增,受艺术品成交价飙升的推动。在2011嘉德春拍中,齐白石的《松柏高立图·篆书四言联》、元抄本《两汉策要十二卷》和陈逸飞的《山地风》,分别以4.255亿元、4830万元和8165万元成交,创下了近现代书画、古籍和油画拍卖的最高纪录。
从2009年开始,针对艺术品投资的私募基金数量猛增。钱忠说,他好几个同学都在2009年后被挖进私募基金,“炒房、炒股、炒大蒜的都进来了,总体规模很难说,几百亿肯定是有的。”
到国际拍卖行做局
在2009年之前,私募基金投资艺术品的模式还和现在迥然不同。
“虽然有时候会在价格较低或者说不高的时候,买入一些名家名作,但这种机会大多可遇不可求,所以,主要的精力还在于发掘潜力股。”李海明在上海当了20多年的书画经纪人,在很多画廊都享受“前辈”待遇。
李海明告诉记者,传统的艺术品投资是个绝对长线的过程。“例如,某个30多岁的画家,虽然没有名气,但考取了某个名家的博士生。有天赋、才气,且善于社会活动。那就是公认的潜力股。”由于还只是“潜力股”,所以大量收集这种画家的作品并不会占用多少资金。“几十万,甚至几万就能拿到几十幅、上百幅作品。而且,投资家还会伴随着画家的成长,不断囤积其作品。”
一般情况下,这样的长线投资会持续20多年,但失败率低,效果显著。“科班出身,名家弟子,再怎么不济,20年后,作品也要十几万甚至几十万,这时候,我们手上起码屯了几百、上千幅作品了,这是什么概念?”
如果藏家自己拥有画廊,对画家进行炒作,效益还会更高。但这里的炒作,也仅仅是以开画展、做宣传为主。
2009年之后,这种慢工出细活的模式被打破了。
“周期再长也不会超过3-5年。因为新进的私募基金,就是短期行为,跟炒大蒜、绿豆的没有本质区别,完全不考虑艺术家的成长性。”李海明说,私募基金在囤积了艺术品后,会大量采用“假拍”来进行炒作,因为见效极快。
假拍就是左手倒右手,只为炒高价格。基金和拍卖行私下说好,无论艺术品最终拍出什么价格,基金都只需要支付20万元左右而不是成交价10%的佣金。这主要是出于成本节约上的考虑。
2010年以来,业界就不断传出消息,为了加大炒作效果,有些私募基金不惜去纽约、香港的国际著名拍卖行进行“假拍”。
国际著名的拍卖行,是不会和基金“谈”佣金的,在那里炒作,基金要付出巨额成本。炒作艺术品的暴利由此可见一斑。
私募基金进入出货期
来自政府部门的监管或已蓄势待发。出货,也在此时成了艺术品投资私募基金的普遍状态。
独立书画经纪人江岱峰说,目前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疯狂,更甚于上世纪80年代金融泡沫破灭前的日本。“当时,日本人在全球购买艺术品,莫奈、梵高的作品在追捧下屡创天价。经济泡沫破灭后,这些名画大多以当初一半的价格出手。”
江岱峰说,在2009年以来新入场的收藏家,大多有鲜明的特色。一是财力非常雄厚,主要是近年来刚刚崛起的富豪阶层,他们在拍卖场上一掷千金的豪气,远甚于以往靠实业积累逐步起家的老式企业家。二是这些人不缺钱,又大多抱着大赚一笔的心态。“很多客户就说,不翻一番,我都不拿出来,大不了留给儿子、孙子,反正我也不缺钱。”
因为不懂行,所以他们都热衷于名家作品,而且收藏周期也会在5-10年以上。“一个名家一生也就上百幅作品,所以现在市场上,好东西在快速减少。很快市场会迎来断档期和假货期,市场情绪一退烧,价格就会回调。”
更何况,艺术品投资也不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。1981年,当张大千和徐悲鸿的画作还只标价三四万港元时,唐三彩正风光无限。
1981年,江岱峰的父亲在香港拍卖会上看到一个唐三彩的陶盘,盘面上的天鹅惟妙惟肖。当时,这个陶盘估价100万港元。“因为没钱,老爷子回来后郁闷了几个月。”可如今,这个陶盘再要拍卖,连10万港元都卖不到了。“因为后来出现的数量太多了。可当时,那么多大收藏家,就是没想到这点。”江岱峰说。